早上六點,睡得正香的小美被媽媽從被窩挖了起來:“小美快起來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美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又想睡去。這時一個聲音在腦海響起“今天是你結(jié)婚的大日子!”小美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馬上起床穿衣洗漱。和化妝師約好的時間是六點半,化妝師的上門化妝服務(wù)是當(dāng)初拍婚紗照時已預(yù)定好的了。吃過早餐,化妝師果然準(zhǔn)時從那大趕到。媽媽看著鏡子里的女兒,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沒說,轉(zhuǎn)身出外面忙這忙那去了。
小美安靜地坐在梳妝臺前讓化妝師住臉上涂涂抹抹。送嫁的姐妹朋友們都陸續(xù)來到。還有鄰居的大媽大嬸,來看熱鬧的各家小孩,為了得到紅包也擠滿了一屋。小美的小房間里充滿了說話聲笑聲,好不熱鬧。
伴娘是小美的同學(xué)兼死黨菲菲,她也早早來到了小美家。為了今天當(dāng)伴娘,她特意換上了新買的粉紅套裙。小美早“警告”過她,不能穿得比新娘搶眼,不能搶了新娘的風(fēng)頭。也不能打扮得太難看。為此,她還為怎么打扮苦惱了好久。一群“送嫁姨”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等一下怎么為難新郎。按照長坡的規(guī)矩,新郎娶媳婦是要交“攔門錢”的。也就是說等新郎上門時,姐妹們把門關(guān)上,讓新郎給紅包,還要出各種名目為難新郎,讓他知道,媳婦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娶到手的。這個說等一下要讓新郎唱歌,那個說要在新郎喝的茶里放辣椒,說到開心處,一群女孩子笑個不停。
小美也想笑,可一想到臉上的妝,只得強(qiáng)行忍住。任由那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也是二十出頭的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涂粉、抹腮紅、打眼影、擦口紅。當(dāng)化妝師把假睫毛粘到她眼皮上時,她還是忍不住的眨眼,假睫毛就像異物一樣粘在眼皮上讓她覺得好癢;瘖y師連忙出聲制止了她的動作。接下來是梳頭。化妝師把小美的長發(fā)一把抓往后梳,噴了許多發(fā)膠后左纏右繞的用小夾固定住,梳成漂亮的發(fā)髻。最后插上大紅的玫瑰和滿天星裝飾就算大功告成了。小美給了化妝師一個紅包后,和菲菲到衛(wèi)生間換上大紅色的婚紗;榧喪亲鈦淼,層層疊疊的穿起來好不麻煩,還需要別人幫忙才能穿上,可為了這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小美只好忍耐了。
穿好婚紗,小美又坐到了梳妝臺前,鏡子里的自己皓齒明眸,粉底腮紅讓膚色看起來白里透紅,假睫毛讓眼睛大而有神,一身的大紅更讓自己看起來充滿了喜氣。連自己都差不多認(rèn)不出自己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小美心里五味雜陳,心里有將為人妻的欣喜,有即將離家的惆悵……
媽媽拿來金項鏈、金戒指和金手鐲幫小美戴上,邊戴邊絮絮叨叨地說:“小美呀,等下出門時記得,一直到婆家那邊都不要回頭,回頭不吉利。還有坐車過橋時,要記得撒點零錢,零錢我已經(jīng)幫你用紅繩綁好了,等下就交給菲菲!毙∶缆犞犞劭羧滩蛔“l(fā)紅了。
九點,梳妝臺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小美一看來電顯示,是新郎官大陳打來的,“嗯,快到橋那里了是嗎?到了我家路口的那間廟要停下來燒香拜廟,還有攔門錢準(zhǔn)備好了沒有?”得到大陳肯定的回答后,小美掛了電話。一屋子的人聽到新郎官快到了,更是熱鬧起來。一群姑娘七手八腳的把小孩子們趕出屋外,準(zhǔn)備關(guān)上房門。大媽大嬸們也知趣地退出屋外,把空間留給女孩子們。
小美的臉上更是發(fā)熱,手心也開始微微地出汗。來自X鎮(zhèn)某村的大陳是小美一年前認(rèn)識的。當(dāng)時他們被彼此的朋友拉去當(dāng)電燈泡,誰也沒有想到,那兩個人沒多久就分手了,反倒大陳和小美成了一對,決定攜手共度今生。今天就是他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這個日子,是經(jīng)過“取命”(講軍話的人說是“偷命”)、“回命”等一系列過程才決定的。是大陳村里最有學(xué)問的老先生定的好日子。
時間似乎停住了,小美覺得那一分一秒過得是如此的漫長,關(guān)住的房門似乎也把時間也關(guān)住了。這時屋外傳來了嘈雜的人聲,“來了來了”姑娘們歡呼起來。小美的臉燒得更厲害了,一顆心在胸腔里如小鹿亂撞。敲門聲響起,大陳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小美開門。”“不開”回答的卻是“送嫁姨”們異口同聲的聲音!澳悄銈円趺礃硬趴祥_門嘛?”隔著門,小美可以想象得到大陳臉上無奈地表情。姑娘們的回答是:“先唱首歌來聽聽!贝箨愓f唱歌我不會,調(diào)聲行不行。大陳身后的有一個小伙子開口唱道“冰機(jī)冰機(jī)蘭牙齒”,里面的姑娘們笑成一團(tuán),不過還是不同意,指定大陳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大陳只好開口唱到“我早已為你種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連唱了好幾首,姑娘們才放過他,要求他給“攔門錢”。大陳早有準(zhǔn)備,從門縫下塞進(jìn)了一個大紅包。姑娘們又嘻嘻哈哈的說笑了一陣,才開門放大陳和接親的后生們進(jìn)來。小美的妹妹也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紅包發(fā)給送嫁姨、小伙子、和一屋的大媽大嬸各家小孩。
接下來接親的后生們坐定后,菲菲給他們端來茶水,當(dāng)然,給新郎官的那杯是“加料”的,把個大陳辣得呲牙咧嘴,屋里的人又笑起來。爸爸媽媽布了一桌菜,讓姑娘小伙們象征性的吃了一點。然后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別上了紅色胸花,兩位新人拜過父母收下他們給的紅包后出了門。
小美的脖子挺得直直的,邊走邊提醒自己不能回頭。走出家門,陽光亮晃晃的讓小美瞇起了眼睛。菲菲為她撐開了紅色的新娘傘,她和大陳走在前面,菲菲和伴郎走在后面。再后面是送嫁的姐妹、親戚鄰居(基本上都是女眷小孩),最后是拎著嫁妝的小伙子們。車子停在路口,這段路是要自己走過去的。今天走在這條自己走過了二十幾年的路,小美說不清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似乎腦袋里紛紛亂亂的塞滿了各種思緒,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想,一片空白。穿上新買的高跟鞋走起路來也覺得很別扭。旁邊的大陳臉上雖然也帶著笑,不過小美猜他應(yīng)該也和自己一樣緊張。
這段不長的路在接親的鑼鼓鎖吶聲中兩個人似乎走了好久,才走到路口停著的車隊前。來接親的車一共九輛,按規(guī)矩接親的車必需是單數(shù),九輛正好也是“長長久久”之意。大陳抱著小美坐在副駕駛位上,伴郎伴娘坐和兩位姐妹坐在后面。從小美所在的C鎮(zhèn)到大陳家要經(jīng)過兩座橋,快到時小美都要提醒菲菲把用紅繩扎好的零錢扔下車去。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不過媽媽交代過,照做不會有錯。
婚宴定在十二點,小美他們到村口時剛好十一點半,時間算得剛剛好。在村口下車,大陳的哥哥就在那等著接新人了。一群人在他的帶領(lǐng)下走進(jìn)了巷子,村里的小孩子們也跟在一旁看熱鬧。還沒走到家門就聽到“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巷子里已擺滿喜宴的桌子,旁邊的大鍋大灶里,肉菜的香味也飄了出來,小美這才驚覺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早餐吃的那點東西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
接下來小美走過大陳家的門樓,走進(jìn)了“正屋”。這是一間老式的農(nóng)村常見的房子,正面是放祖宗牌位,相當(dāng)于客廳,左右兩邊是老式廂房,小美和大陳的新房在左邊那一間。正屋的大門,大陳村里的兩個嫂子拿著一只公雞站在門口,大陳先進(jìn)去,小美走進(jìn)去的時候,兩位嫂子把公雞高舉過頭,小美就從公雞下面走過。接著是拜堂入洞房。 到進(jìn)入新房,小美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微松了下來。
新房布置一新,粉紅的大床上撒上花生大棗之類的吉祥之物,這時大陳的大嫂抱來一個小男孩把他放到新床上后才示意小美坐下來。而大陳早就被朋友們不知拖到哪里去了。小美也招呼自己送嫁的姐妹等人坐下,大陳的妹妹,小美的小姑端來一杯水給自己的新嫂子,按規(guī)矩,小美從隨身的手提包拿出了個紅包給她。
小美的婆婆也拿來紅包分給送嫁的姐妹親戚。才坐下來吃了幾塊餅干填肚子,便聽到鞭炮聲響起,應(yīng)該是喝喜酒的時間到了吧。果然過了一會大陳就叫小美出去給賓客敬酒了。同樣的,小美和大陳端著酒杯在前,伴郎伴娘端著酒杯在后,一桌一桌的敬酒。倒是沒有人為難新娘,伴郎伴娘和新郎被告賓客們灌了不少酒,不過在這樣的日子里,喝得越多越是熱鬧。大家也紛紛送上了對新人的祝福。什么“早生貴子”“百年好合”之類的,小美甜甜地笑著,接受大家的祝福。
忙了一天,當(dāng)夜深人靜,小美和大陳躺在寬大的新床上,兩個人累得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了,話都幾乎說不出來了。大陳心有所感的說:“真累呀,打死我也不再來一次了!”小美狠掐了他一下,“不要命了,你還想再來一次?!”兩人又說笑一陣,迷糊睡去。臨睡前,小美還慶幸地想,還好今天一天沒下雨,人家說結(jié)婚這天下雨,是新娘或新郎小時候騎過豬,看來大陳和自己小時候沒有騎過豬。呵呵………………
新娘快到了。
[此貼被小婧的媽于2010-10-5 12:19:05編輯過]
樹蔭下擺滿喜宴的桌子,在村里就有這樣的好處,很涼快,地方又寬敞
大鍋大灶、大魚大肉。
娶親的鞭炮響起來!
新娘和伴娘。
在公雞下走過。
親戚拎來的米。在儋州地區(qū)還保留著這一傳統(tǒng)
喜宴